| 揭秘主權基金“鼻祖”KIA：8010億美元的投資策略和中國配置 | |
| 發布時間:2024-04-29 13:48:23 | 瀏覽次數： | |
“越是古老，越是神秘。”用這句話形容本篇的主角科威特投資局（KIA）是再合適也不過了。
作為世界主權基金的鼻祖，如今的KIA已過“古稀之年”。然而，在超過七十年的生涯中，KIA幾乎從不披露其資產配置和業績表現相關的數據和信息。唯一一次的“泄露”是1998年，科威特報社Al-Watan曝出當時KIA整體投資的基金規模約400億美元，以及其1997年的收入約40億美元。并且，哪怕只是這兩個簡單的數據，也是彼時科威特議會不打算公開的。
KIA恐怕也是主權基金中鮮有通過立法規定不準對外公開內部信息的機構，曾有KIA的相關人士評論該機構對于保密性工作幾近“癡迷”。他還表示：“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們已經說過的話。我不想進監獄。”由此可見，市場上有關KIA的投資研究注定是零散及非全面的。
但是，作為中東第二大主權基金，KIA在全球金融鏈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本篇，筆者將最大程度地還原公開資料中KIA的歷史、投資策略以及中國配置。
科威特投資局（Kuwait Investment Authority，KIA）的歷史可以追溯到現代科威特國獨立之前，KIA是全球第一只主權基金。1953年2月，科威特第十一任埃米爾Abdullah Al-Salem Al-Sabah在倫敦金融城設立了科威特投資委員會（Kuwait Investment Board，KIB）。KIB的成立初衷便是負責管理科威特的石油盈余與再投資，幫助科威特探索減少石油經濟依賴的可能路徑。
KIB的誕生具有重要的意義，拉開了世界主權基金投資的序幕。為了準備從英國獨立，科威特政府于1960年設立了一般儲備基金（General Reserves Fund，GRF），用于接管當時所有政府收入和資產，由KIB負責管理。1961年，科威特國正式宣布獨立，KIB也開始引入現代投資范式，加速探索“年輕”國家財富的可持續增長。
到1965年，科威特采用了資產和投資組合多元化政策，KIB也被威特投資辦公室（Kuwait Investment Office，KIO）取而代之。慢慢地，KIO不斷優化投資策略，將重點放在資產配置和新地區的多元化上，業務范圍也從英國擴展到美國、亞洲和部分新興市場。
1976年，時任科威特埃米爾的Sheikh Jaber Al-Ahmad Al-Sabah頒布法令，通過分配每年至少10%的國家財政收入，創建后代儲備基金Reserve Fund for Future Generations（Future Generations Fund，FGF），由此作為科威特國的代際儲蓄平臺。
在接下來幾年的發展中，科威特開發了一種新的機制來管理國家的所有儲備基金。1982年，科威特第47號法令規定：應當設立一個具有法人地位的獨立公共機構，命名為“科威特投資局”，隸屬于財政部長。該機構所在地應在科威特國境內，并可在境外設立辦事處。于是，KIA應運而生，并且直接作為KIO的上級單位，負責管理國家儲備GRF、支持維護FGF以及財政部長委托給KIA的任何其他資金。
秉承這段豐富的歷史和責任，KIA一直延續至今，繼續致力于通過實現收入來源的多元化和確保國家財政的持續性和安全性，來保護科威特當代和后代的金融財富。
圖1：KIA的治理結構，資料來源：KIA，晨哨并購制作
KIA內部的最高權力組織是董事會（見圖1）。董事會由科威特國家部長會議任命，對KIA及其資金負有最終責任。董事會由擔任主席的財政部長、石油部長、財政部副部長和中央銀行行長以及其他五名專門從事各種私人領域投資的科威特國民組成。董事會成員的任期為四年，可以連任，并且其中至少三名成員不得擔任任何公職。一般情況下，董事會會任命一名常務董事、數名專職的副手和一個執行委員會。董事會的主要職責包括：監督KIA的各個方面；批準執行委員會構建的所管理基金的戰略規劃（包括批準基金的戰略資產配置）；任命KIA的高級管理層。
KIA的目標是通過設計和維持符合其規定回報和風險目標的資產配置，實現三年滾動平均投資回報率超過其綜合基準，選擇能夠跑贏各資產類別指數的投資項目和外部管理人，并在不損害總量的情況下對資產配置進行戰術性調整，以便從新興經濟和市場趨勢中受益。
KIA致力于成為世界一流的投資管理機構，通過吸引有才華和雄心勃勃的年輕科威特人、參與科威特投資行業的發展并為科威特人力資本的形成做出貢獻，不斷改進其開展業務的方式。KIA也通過要求業務伙伴和投資組合公司遵守最高的道德標準，加強更加健全的公司治理、運營的透明度和公平的商業交易。
KIA的詳細投資配置和數據僅對科威特政府公開，每年向部長會議和國民議會提交一份業績報告。除此之外，上文提到的第47號法令明文規定，KIA及其相關外部管理人和審計機構禁止向公眾透露與KIA工作相關的任何信息，違者將受到三年以下的監禁處罰。因此，KIA一直以來的業績和投資配置是所有主權基金中最神秘的。
不過，仍有主權基金數據統計機構列出了KIA的一些信息。Global SWF的數據顯示，KIA在2023年的資產管理總規模約8010億美元，是全球第四大、中東第二大的主權財富基金。其中，KIA約90%的管理資產位于海外，私人市場的配置占比約為19%。
從歷史上看，KIA曾經奉行保護資本安全的保守投資策略。因此，KIA曾經的大部分資產都投資于國債等固定收益類的資產，也明確禁止參與私人市場和風險投資。然而，自2000年代中期以來，管理層的更替讓KIA逐漸愿意嘗試更高風險的敞口，開始投資另類資產，包括私募股權、房地產、基礎設施、對沖基金和私人信貸等。
圖2：KIA的資產配置種類（2022），資料來源：Global SWF，晨哨并購制作
Global SWF列出了KIA在2022年不同資產類別的配置占比（見圖2）。其中，KIA在公開市場股票中的投資比重最高，幾乎占了全部投資的一半。其次是固定收益類投資，占比約28%。不過，KIA投資不同資產類別的境內和境外配比差異也參差不齊。以科威特本土投資為參考指標，KIA投資的私募股權資產中有31%位于境內，公開市場股票投資中的25%也配置在本土，其他諸如固定收益、房地產和基礎設施類別的投資只有5%配置在科威特。
據悉，KIA在資產配置（區域和資產類別）方面擁有明確的指導方針和戰略，并定期審查和更新。該戰略由KIA的執行委員會每月向董事會申報審查，再由董事會每三到五年更新一次。
對于具體投資項目的選擇，KIA有著明確的投資政策——僅投資具有明確盈利目標的項目，并且不會投資博彩和酒精相關活動為主營業務的行業。在投資周期上，KIA既擁有長期投資的視野，也有能力承擔一定風險適應短期風險，因此可投項目范圍較廣。但是，KIA不會因為需要投資而借貸，這也是被寫進科威特憲法的禁止項目。同時，KIA也不使用任何衍生產品作為投資工具。
在中東地區其他主權基金紛紛下調外部管理人管理規模占比的當下，KIA卻堅持一如既往的風格，本身依舊通過科威特國外的外部管理人進行投資，而旗下的老牌機構KIO則會進行直接型投資。
目前，KIA共有兩個最重要的基金賬戶，即前文提到的一般儲備基金（GRF）和后代儲備基金（FGF）。
作為科威特國最大的資本儲備池，GRF是該國所有石油收入和投資收益的主要儲存賬戶。GRF的資產及其收入可供科威特國的政府使用，具體情況取決于議會通過的國家年度預算。從這個意義上說，GRF也是國庫賬戶。因此，科威特所有的國家預算支出均由GRF支付，而用于支付國家預算支出的轉賬受到法律約束，國家必須通過年度預算授權從GRF中提取所有款項。
GRF的投資包括三塊：其一是對在科威特和其他中東、北非國家的投資；其二是KIA代表科威特國持有的硬通貨資產；其三是持有的所有政府資產，包括科威特入股的上市公司以及參與的多邊和國際組織。
KIA通過GRF指導和管理國家對各主要經濟實體的貢獻和股份。GRF也積極參與科威特的經濟和金融發展，通過設立基金和公司來促進和資助當地企業、支持市場制度化并參與發起具有可行經濟回報的本土投資。GRF還為科威特當地的金融公司提供管理本土和海外部分投資的機會，幫助它們發揮作用，實施私有化計劃，維持私人企業的復興。
作為另一個重要的基金賬戶，FGF于1976年根據埃米爾法令成立 ，是KIA的旗艦投資基金。FGF作為科威特的一個代際儲蓄平臺而設立，其中50%的資金是由當時的GRF賬戶劃撥而來。
FGF只進行在科威特境外的投資，這些投資基于經批準的戰略資產分配，涵蓋各種資產類別，從最初的公開市場股票和債券等傳統資產，到如今也涵蓋私募股權、房地產和基礎設施等另類資產。在具體國別的選擇上，FGF極其看重所選地區的GDP增長。KIA的前董事總經理Bader Al Sa'ad曾表示：“當你可以投資8%的增長經濟體時，為什么還要投資2%的呢？”
作為對科威特子孫后代的資本供給，FGF的運營受到國家法律的高度關注。除非法律批準，否則任何人不得從FGF提取任何資產，并且FGF的所有投資收入均需要按法律要求進行再投資，保證基金的持續性。
KIA的董事會基于基金的風險與目標制定了FGF的長期投資策略，并將部分資產管理工作交給了倫敦的KIO執行。
很多場合下，KIO和KIA會給外界造成混亂，有時候甚至有些人會把KIO當成是科威特的另一只獨立的主權基金。KIO的成立之初便吞并了前身KIB，但是KIA的成立卻沒有取締KIO的招牌，背后的原因與英國和科威特王室之間的復雜歷史關系密不可分。也有觀點認為，KIA的成立是科威特當局為了取回KIO的實控權。不管歷史背景如何，現在的KIA確實是KIO的“母公司”，KIO也保持一定獨立地進行全球化投資。
作為直接型投資機構，KIO的重點關注著三個要素：（1）管理科威特國委托的部分FGF投資；（2）通過超越基準來保護基金資本并實現長期公平回報；（3）不斷提升KIO在國際金融市場上的專業度聲譽。此外，KIO還致力于發展屬于科威特的本土智囊。KIO的團隊囊括了技能專業的科威特人，他們在管理FGF的資產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
目前，KIO的投資專業團隊均位于倫敦，分為不同的資產類別的投資部門，并直接投資于公開市場股票、固定收益和另類投資（包括全球基礎設施和房地產）。
除了KIO以外，KIA還創建了一系列專門的獨立實體代表其投資某些資產類別，包括專門投資英國和全球房地產行業的St. Martins（總部位于英國倫敦）、專門投資美國房地產行業的Fosterlane/Breadstreet（總部位于美國亞特蘭大）、專注英國和全球基礎設施棕地投資的Wren House Infrastructure（總部位于英國倫敦）。
科威特是海灣合作委員會（GCC）中第一個承認中國的國家主權并在華設立了大使館的國家，作為國家儲蓄國庫的KIA自然也與中國保持密切的合作關系。KIA在科威特以外的辦事處只有兩個，一個位于英國，另一個就在中國。
2009年，科威特的第十五任埃米爾Sabah Al-Ahmad Al-Jaber Al-Sabah訪華期間，兩國簽署了經濟、貿易、基礎設施及金融合作的雙邊協議，其成果之一就是KIA于2011年在北京設立了第一家海外代表處KIRO，該代表處成為了KIA通向中國投資的重要大門。
繼KIRO成立后，在2018年Sabah Al-Ahmad Al-Jaber Al-Sabah第二次來華期間，KIA將原有的北京代表處進一步升級為KIA位于上海的投資辦公室，并注冊了外商獨資企業“科威特投資管理（上海）有限公司”。KIA的上海辦事處是1953年以來在海外成立的第二個投資辦公室。
上海投資辦公室的成立的宗旨是進一步拓展KIA在中國及亞太地區投資的廣度及深度。作為區域中心，科威特上海辦事處將秉承KIA給予其在中國及亞太地區投資的最初使命，與此同時會采用更加主動積極的態度辨別區域性投資契機。官網顯示，科威特的上海辦事處對以下領域非常感興趣——證券、銀行業、房地產、交通運輸、建筑和通信。
KIA在中國的布局主要是A股證券市場，與阿布扎比投資局、卡塔爾投資局一起，是首批獲得QFII的準入資格的中東主權基金。KIA在2012年首次拿到中國證監會授予的3億美元的初始投資額度，后于2013年北京代表處成立后獲得額外7億美元的額度，達到當時中國授予外資投資機構的額度上限。
2014年，KIA再次獲得5億美元QFII的投資額度，成為彼時中國人民幣公開市場最大的投資者，投資總額度高達25億美元。其中QFII的額度為15億美元，剩下的10億美元投資額度是KIA在2012年獲得中國中央銀行管理的國內銀行間債券市場的投資額度。2019年，KIA繼續獲得額外5億美元QFII的投資額度。
圖3：KIA的A股持倉情況，資料來源：東方財富網，晨哨并購制作
目前，A股市場只能通過十大流通股東披露情況一窺KIA的重倉股配置情況（見圖3）。可以發現，2023年KIA在二季度增加了對A股市場的頭寸后，持有的個股數量逐漸從每季度40+下降到2024年一季度的19個，投資的行業主要包括化工、能源、醫藥等。興業證券的研究顯示（見圖4），截至2023年5月，KIA投資A股市場的頭寸排名位列其全球公開市場投資的第四位。
圖4：KIA的頭寸（2017-2023年），資料來源：興業證券
2021年開始，包括沙特社保基金、沙特公共投資基金、阿布扎比控股公司等中東的主權基金不約而同地開啟了第二輪A股QFII的申請競逐，KIO也在隊列之中，并在2021年8月成功開通了QFII賬戶。
KIA在中國的布局預計將更加深入、廣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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